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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散了的第二日,帝姬驾临他的办公室时,卷册又一次加倍了,在屋子里乱糟糟地堆着,有小内侍没精打采地走过来,还没近她的身,她就闻到了他身上那股酸臭味。
帝姬眉头一皱,尽忠立刻将小内侍挡开,自己去倒了一杯新茶,恭恭敬敬地递到帝姬面前。
这次没见到季兰,帝姬眉头又一皱。
“她没挺住,清点箭矢损耗时睡过去了,”李素说,“我让灵应宫的女道接她回去睡一日,再回来干活。”
一句体恤的话也没有,更没有奖金发。
听着这狗言狗语,帝姬的眉头就皱个不停,眼睛四处扫来扫去。
尽忠悄悄上前一步,“帝姬寻什么呢?”
“寻个路灯。”她随口说道。
笑话时间结束,现在开始了李素式的规劝。
听着酒席上帝姬那些天真又柔软的话,李素是半点也不信的,他算是为数不多早早就看清这位朝真帝姬真面目的人之一,知道在她孩童般的皮囊下有一颗多么可怕的魔王之心。
所以想让她改变主意不能用美味的糖果、美丽的衣衫、新奇的玩具,哄骗没有用。
威胁更没有用,她敢撒泼,敢自杀,敢操刀子冲进山里去暴打山贼,亲历过一场战争后,不少新兵回了团练营就躲在帐篷里嚎啕大哭,瑟瑟发抖。
她呢?她生死间走一遭,照旧安坐在灵应宫里,装她的可爱小女孩。
不过李素和其他人不同,他走的是一条新赛道,抓的也是她的真痛点:他把账册拿出来,递过去。
帝姬就既不装可爱,也不讲缺德笑话了,她翻开账册一页页地看,眉头就跟着一次次皱个不停,像是随时要犯头风病了似的。
“这一仗的支出都在此。”他说。
她没吭声,但眉头的形状拼出了一个“这么多!”
这些数字都在他心里,连账册也不用看,就一笔笔复述给她听:
披膊是五千贯的,帐篷是两千贯的,衣服是两千贯的,弓是一千贯的,民夫是一千贯的,射杀逃兵的犒赏是帝姬亲口说的,一个人头要十贯,杀了十几个人,光这一笔犒赏就是一百多贯……
五百人,就五百人而已。
帝姬“啪!”地一声将册子合上了。
“我的进项呢?”她的嘴角咧出一个凶狠又邪恶的角度,“我有这样多的田地、荒山、渡口、磨坊……”
她刚
说完就后悔了,因为李素的嘴角也咧开了。
他满脸都写着“就等你问了!()”
如果她不刮地皮,同时所有的小吏都极其廉洁,勤劳,高效,她有四万多亩田地,每年约给她不到一万石的粮食。目前蜀中粮价便宜,也可以折算成七千贯;
夏天还可以收一次绢麻棉之类的钱帛,比这个可能略高一点;
她还有六七个渡口,每个渡口都在收过路费,她还有几艘货船,在渡口间往来。如果管理渡口的小吏也是一样的极其廉洁,勤劳,高效,她一个月下来可以收一千多贯的过路费,这一年就是万余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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