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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上一碗豆沫,同岳飞聊些家常里短的东西,那一肚子的寒气似乎就渐渐下去了。
等吃完了它,王善的思路也变得很清晰了。
帝姬是很看重这个人的,除了那一套解二十四厄的符箓,她在信里也明确表明,对这个人的重视已经超出了“勇士吗?花点钱能拉就拉过来,不能就下一位”的范畴。
那他就必然有些值得帝姬看重的地方,王善这样想,除了三军都看见的勇毅之气,岳飞应当还有些东西,只是他没看出来。
“不瞒鹏举兄,”他说,“吃了这一碗,我的心镇定多了。”
岳飞坐在他身边那张小马扎上,听了就说,“道长有些心事。”
“西夏军若有意武朔二州,恐怕此时我军如何,未可知。”
这个年轻骑兵听了不言语,点点头。
“因此我心有危惧,总担心西夏人与金人结联,”王善说,“金人若至,凭我军……”
“此非你我所能改变之事,”岳飞说,“多想无益。”
“鹏举兄所言是也,”王善又说,“或许金人不过是趁火打劫,待见得我军军威,彼军或许不战自退。”
岳飞注视着他,忽然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或许是一场试探,但大宋应当全力以赴去应对这场试探,因为金人的步伐越来越快了。
他们最早同意让燕云给大宋,但燕京一战,金人看到了宋军的无能,而后割让燕云的提议就不断有了反对之声。
张觉算是他们第一次试探,朝廷第一次退让,将张觉的头给了他们;
进攻云中府,夺回他们给出的土地是第二次试探,他们这次要同宋军打一场,再看一看自燕京之战后,这数年间宋人是知耻而后勇,还是依旧沉醉在汴京的迷梦里。
这支聚集在神武城下的宋军根本无法应对这场试探。
岳飞不知道那些天下大事,但他曾经在河北从过军,知道燕京大战是什么模样,也就知道了这次试探的结果。
妄议胜败不是士兵应当做的事,他说不出口,但这样的军队对上金兵什么下场,他心里不是不清楚的——那些燕云选拔而出的义胜军,他们会为大宋死战吗?
有一面接一面的旗帜,遮蔽住了飞狐上方的阳光,也遮蔽住了七月里的暑气。
有人在旗帜下,策马而来,却在城门前勒住了马。
有人等在城门下,低着头,袖着手,恭恭敬敬。()
过了一会儿,有一小朵乌云飘了过来,等在城门下的人惶恐地抬头,便看见了完颜粘罕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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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身材十分壮硕的中年汉子,梳着女真人的发辫,穿着女真人的服饰,因为炎热,外面只套了一件轻便的皮甲,因此块块肌肉被裹在衣服里,就更显鲜明。
当他居高临下地扫视面前这群衣衫干净体面的人时,那双凶残而冷酷的眼睛像老虎一样炯炯地盯着他的猎物。
有人没忍住,身体轻轻地颤抖起来。
完颜粘罕就是在那时展露出笑容的。
他不仅笑,还伸出他遍布伤疤的手,用力去拍一拍迎接对方的肩膀,并且大声地说了一句女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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