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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徵当然不在,他喝多了酒,抛下了方季,顺着侧殿溜到了后花园里吹风。
秋日夜晚霜露重,京梁又临江而立,醉意熏熏的人刚一走出门,就被扑面来的阴湿冷气撞了一头。
他咳嗽了两声,隐约觉得嘴里有些发甜。
“傅召元?”这时,一道冷冷的声音在傅徵身后响起。
傅徵笑着转过身,就见司徒吴忠归出现在了侧殿外。
“大司徒。”傅徵本想颔首,谁知脚下不稳,差点被一头栽倒。
吴忠归一手撑住了他。
“大司徒,”傅徵笑了一下,说道,“我明日要出京了,陛下准我辞官回乡,在天奎安度,安度……”
他本想说“安度晚年”,可转念又意识到自己尚不算老,如果在吴忠归面前说“晚年”,未免有些托大。可没怎么读过书的人苦思冥想了半天,也没找出一个合适的词来。
“召元,”吴忠归并不在乎傅徵到底准备如何形容自己接下来的赋闲生活,他只是说道,“你恐怕,很难安安稳稳地回到天奎了。”
听到这话,傅徵先是一怔,随后又笑了:“我知道。”
吴忠归的眼神闪了闪,没有说话。
“如今,你们应当都很恨我吧。”傅徵轻声道,“恨我……把你们当成猴耍。”
“真正恨你的人不是我,”吴忠归回答,“你得罪的,另有其人。”
确实另有其人。
王郡侯的堂弟王和死在了卫城之战,平城关家的小儿子关锦伤到了腿,下半生都将成为一个废人。
而除此之外,因谢裴南下而倒戈的王家、萧家则损失更加惨重,其中同州王家的一大半族中子弟都死在了孟寰对高车人的围剿之中。
而现在,傅徵交出了兵权。
没有人会对真正下令赶杀投敌之人的祁禛之有二心,因为现在兵权在他的手中,可是傅徵呢?
他谢绝了谢崇的封侯赏赐,又变回了天奎城北屠户家的儿子。
他什么也不想要,只想悄无声息地从权力的中央消失。
可现在,吴忠归却告诉他,这唯一的愿望也要落空了。
“傅将军?”在偏殿外值守的小内侍看出了傅徵脚下微微踉跄,忍不住上前叫道。
不知何时,大司徒已经离开了。傅徵正一人站在门槛下,他摆了摆手,冲那小内侍温和一笑:“没事,我去后面走走。”
说完,他便扶着栏杆,慢吞吞地下了台阶。
宫宴尚未结束,前殿管弦丝竹交错,人声鼎沸。后面的园子里倒是安静,傅徵沿着小道走了半晌,也没遇到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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