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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韩宁愈发滚烫的眼,谢程一反而因为这句话镇静下来。
这句话比起承认逗玩他,还更有戏剧意味,他心里轻轻嗤了一声。
这位韩组长见过他的两面,台上台下,明里暗里,衣衫整洁或不着寸缕,独行于世或带着谢镜……她就是个生活在良好环境里的人,可能从来没有见过他这种有着看似不错的职业却又在酒场里讨生活的人,还是个拖家带口的男人……她是不是认为真的很有意思?
豪哥在他失去了留驻阿布扎比的机会后将利息抬到了十二万,楚小夏比他还懊悔,说自己眼睛瞎了。可是没办法,钱总是要还的,本职工作的钱不够,楚小夏就会尽他所能地邀自己来相对轻松的富婆局,大多数情况,这种局里,谢程一只要做一个会喝酒的花瓶,违心地说那些软绵绵的话,当然也会有人对他感兴趣,但经济优渥的人能够毫不费力地选择更多,只要他礼貌拒绝,就不会再有下文。
这位韩组长却是最难缠的一个,也是…最恶劣的那个。
就不该鬼使神差,失了分寸……他的目光飞快地从韩宁颊上的叁颗痣划过,投到了另一边。
韩宁哪里会感受不到他骤然冷下去的态度,又哪里会不明白他的冷静意味着什么。静如止水,无爱无恨的谢程一更让她难受,似乎为了表决自己的诚意,韩宁按了一下车钥匙,打开后备箱,拎出了那两箱大闸蟹。
按照她的计划,是在送他们哥俩回去的路上把这订好的货拿到的,但是出发前接到老板电话说今天有事要提前闭店,只得在来这儿之前就去拿了。她忘了要遮挡的那条破缝,两个手拎着,声音略颤,直白了当,“我还想以请你帮忙为理由,送你两盒螃蟹呢,阳澄湖大闸蟹,全是母的,足称叁两半。”
她脸红了。
能说出口的喜欢和追求太轻,成年人的脸红却是价值万金。
她在坦白,但在韩宁的心里,这无异于告白,拎着大闸蟹告白,拎着闷在她后备箱,但还是鲜活着的大闸蟹,进行一个迟到已久的告白。
单刀直入,真诚者最爱如此,只是在情感的话题上,两个真诚者却容易进退为难。
难坏了谢程一的不止这点,他不怵什么朝他进攻的叁十六计,但这不意味着他会对进攻者的狼狈,予以漠视,他发现了韩宁裙子上的那条划痕,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产生,但此时和她的心思一样地暴露出来,看得见内里洁白细腻的肌肤。
“韩组长,”想来是十指连心,掌中的抽搐感散去,心脏上不知道哪一处的肌肉瞬间就被拨动,软了一下,他从韩宁的车身上收回手,背在身后,再次说了一句生疏的谢谢,“既然接了您的项目,那为您尽心尽职的工作就是我应该做的,抱歉,这我不能收。现在还在上班时间,我先上去了。”
韩宁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六点了。”
“我并不是朝九晚六,韩组长,”似乎对她按部就班的设想感到天真,谢程一苦笑了一声,“我晚上还要去酒会,负责一份交传工作。”
“那谢镜怎么办,又得在麦当劳等你到半夜叁更?”她挽留他,不服气这段鼓起勇气的坦诚就如此结束。
但,以人家的弟弟,谢镜,做为出师之名属实病急乱投医。
“他要在艺术中心上课,上完课之后会有人带他回家。”谢程一的嘴比韩宁想象中的还抿得紧,心门也更紧,“其次,谢谢韩组长关心谢镜。不过谢镜这孩子是我带大的,他早就习惯我这样的工作状态了。”
韩宁理解了他话中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韩宁沉默不语,这就像那一声声谢谢,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外人。
韩宁看着他转身离去。
——
谢镜今天很开心,虽然哥哥忙,委托了对门陈奶奶来接他,但在上完课的等候期间,韩宁姐姐却像神兵天降一样地出现了。艺术中心的同学虽然不如他同班同学,每天能相处那么长时间,可小孩子聚在一起总归是要叽叽喳喳讨论闲聊各种话题的,来接的谢镜从来只有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偶尔变成一个佝偻着背,骑电动小叁轮的老太太,这不符合一个家庭常见的接送标准,他很快就被询问,就被议论纷纷。
谢镜,你爸呢?你妈呢?
可能对面没有恶意,但是谢镜却不知道如何解释,死对于小孩子来说是无比新鲜的,如果他说我妈妈死了,必然会受到一大波令人不适的关注,就在他犹豫着的时候。
韩宁出现了。
那么好看,穿着绑着丝巾的小裙子,还香喷喷的,谢镜偷偷观察了周围小朋友的母亲,或是来接他们的其他女性家长,留心着她们的长相,衣着和发型。他很骄傲,她们都没有韩宁姐姐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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