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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三郎。”李崇固执地纠正。
崔熙俊顿了顿,唤了一声:“三郎。”
李崇这才露出笑意,“他们明日就动身。你等会儿就先去拜访一下,然后回家做些准备。”
“明日?这么快?”崔熙俊有些惊讶。
李崇点头,“抱歉,我知道你外祖母时日不多。你早去早回,段家之事,由我替你看着。”
临淄郡王话已至此,崔熙俊也没什么可说,便点头应下。
“对了,最近长宁可还有来缠着你?”李崇话题一转,“她是太子的姐姐,太子都要大婚,她更是拖不得了。不过你离京也好,免得韦皇后强硬下旨召你国婚。你且放心,你不想娶她,我必帮你!”
崔熙俊略有些尴尬,“这事若有三郎插手,怕是要惹怒皇后。”
“即便是皇家,也不可强人所难。”李崇道,“我在泰平姑母府中见了两位山东孔家的女郎,仪态端方,从容安详,进退有度,颇有大家闺秀风范,姑母也是极赏识的。你若娶旁的女子,身份都不能和长宁比肩,将来也免不了受她刁难欺辱。可长宁再刁蛮跋扈,也不敢轻视孔家女儿。你别笑,且认真考虑一下。”
崔熙俊挡不住李崇突然做媒,越发有些不自在。等那一壶酒喝完,他便借口去拜访皇孙母子,起身告辞了。
走出两步,崔熙俊又停下,回身望着李崇,深深一揖,道:“段家之事,还请郡王多担待几分。”
李崇笑道:“我自会尽我全力。”
崔熙俊修长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垂花门后,李崇这才收回了视线。
侍妾拨了一颗葡萄送到他唇边,道:“崔郎看着不苟言笑、清冷漠然,倒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李崇笑了笑,推开她的手,将杯中之就一饮而尽。
崔熙俊拜访过皇孙母子,随即就又折返段家接母亲回家。此时已是掌灯时分,本该是一日之中最热闹的时候,段家却依旧肃静沉寂,连仆从走路都缩头踮脚,不敢发出声响。
崔熙俊走到寿堂,就见丹菲正站在屋檐下,在和二房的婆子说话。她简短利落地发号施令,婆子毕恭毕敬地听了,然后离去。
“四表兄来了?”丹菲这才朝崔熙俊点了点头,道,“姑母在里面和大伯娘说话,我这就去请她。”
崔熙俊道:“我明日就要离开长安。”
丹菲一愣,挑着眉惊异地望过来,一双黑白分明眼眸在昏沉沉的暮色里分外有神。
这时,天空中又飘起了鹅毛细雨。雨水极细,飘在院中,就像轻雾薄纱一般,将两人隔断开来。丹菲清丽的面孔越发模糊不清,只是身姿秀挺,犹如青竹,将她与其他娇柔女子区别开来。丹菲自己估计都没察觉到,不论她表情多柔顺恭敬,姿态多谦卑谨慎,她的脊梁骨永远笔直不屈,独具风骨。
“我要护送废太子的遗孀和几个皇孙离京就番。这一路怕是不安全,所以临淄郡王拜托我去照拂。东西,我已经交给了他。后日他就进宫面圣……”崔熙俊停顿片刻,又道,“阿竹本名竹衣,忠心牢靠,你可放心用她。朝堂局势多变,若……若到时候情况不妙,你见机行事。保重。”
他声音小,两人又隔得太远,丹菲没有听到结尾处隐藏着的一点点情绪。她只是淡然地点了点头,被细雨打湿了的刘海贴着鬓角,愈发衬得她肌肤胜雪。
“表兄的任务艰险,也请多保重。”
崔熙俊深吸了一口气,大步流星地走向寿堂,和丹菲擦肩而过。婢子忙掀帘子迎了他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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