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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有愧，又对既定命运线感到无力，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他和妻子分开的决定，或许反而促成了他们竭力躲避的命运线成型。

于是他不再约束叛逆的大女儿，纵容风梨黎借他名头创立南传兴风作浪，却也同时在静静等待某个结果的到来。

其实他已经早有预感，两个女儿中，活下来的恐怕不会是他带大的那个。

风李理听完这一切只觉得大为震撼，好家伙，难怪当初风梨黎找上门来，她妈一点都不奇怪他们姐妹俩从来不一起出现，估计她妈以为她姐是被爸提醒过才特意避开的。

后来她要来南洋，她妈还看着她好一顿欲言又止呢，原来谜底在这儿！

不过老天还是有眼的，风李理很是理所应当地想，她和风梨黎之中选一个去死，但凡是三观正常的老天都知道怎么选吧？

卡鲁纳和她说这个，难不成是想用风梨黎不被关爱的悲惨童年和悲惨少年时光来博取她的谅解和同情？

那真是不好意思，她也就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再多就没有了。

她一点也不欠风梨黎，可风梨黎仅仅是要为逃跑争取多一点时间，就拿她和她妈的命来当垫脚石，去他的既定命运吧，风梨黎这个人就是坏得很该死，她是不会在这件事上有任何幸存者内疚的。

“你最好不要跟我说什么‘你姐姐从小被我忽视也很可怜’这种话，那是你的问题，我和妈妈才不买单！”

风李理大概感受到了她这失散多年的爸对她没恶意这件事，为了不被道德绑架，于是选择先发制人。

“你知道她在国内得罪了人，拿我和妈妈当替死鬼的事吗？”

卡鲁纳眉心猛地一跳，他不知道。

“你妈妈……”爱肯定是没剩多少了，可到底是在感情最好的时候分开的。

“没死，我们被人救了。”风李理撇嘴：“但是差一点就都死了，所以我完全共情不了你的宝贝女儿，求你停止替她卖惨吧！”

“没事就好。”卡鲁纳不以她的态度为忤，他在这些事上总是有些糊涂，就像他现在把对大女儿的愧疚投射在二女儿身上，其实对风梨黎更不公平了。

从头到尾，风梨黎对不起的人数不胜数，而对不起风梨黎的人只有卡鲁纳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一个。

风李理不喜欢内耗自己，完全想得明白这个道理，不会出于内疚去美化一些莫须有的可能——譬如当初跟着卡鲁纳来南洋的为什么不是自己，跟着母亲长大的风梨黎或许会是个善良纯真的人之类的。

这种想法，就好像渣爹的不负责任，风梨黎的自我选择，突然就变成两个已知既定的条件，不重要了似的。

哪能这么排除罪魁祸首，反倒把幸存者的幸运当成最大的恶。

她把话题扯回现实：“那现在你是怎么想的，揭穿我吗？”

卡鲁纳摇头道：“我只是出来见你一面，从前我没管你姐姐，今后也不会管你。”

“那就多谢你的不管之恩了。”风李理到了这会儿也难免有点心情复杂：“以后我管事，那些伤天害理的生意肯定不能做了，我拉到的修炼资源，也会按老规矩分配准时送到你手上的。”

卡鲁纳想起前不久收到的那瓶让他都感到惊艳的灵气水，没有拒绝。

说完这些，完全不熟的父女俩开始尴尬的大眼瞪小眼。

风李理等了一会儿，见对方没有再说什么的意思，轻吐出一口气道：“那我走了？”

“好。”卡鲁纳颔首。

风李理把心里那点对父亲的本能不舍团吧团吧扔到爪洼国，转身推门出去了。

阿内尔等在外面，见她出来愣了一下，随即微垂着头跟在她身后。

风李理走出十几步，来到拐角走廊的时候忽觉心头一悸，手腕上的表瞬间缩紧，竟拉着她往旁边一躲，她则下意识回头看去。

只见阿内尔双目充血地瞪着她，一击未中还想再出手，却忽然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喘了几口粗气后七窍流血轰然倒地，他的背后，卡鲁纳神色淡淡地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