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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几日,夏州统万城。
刺史府内,彩灯高悬,高朋满座,热闹异常,庆贺源子雍父子升迁,以及给新刺史接风。源子雍岁数不算太大今年三十九岁,儿子虚岁才二十左右。源子雍原为夏州刺史,迁任散骑常侍、使持节、假抚军将军、都督兼行台尚书,他的儿子源延伯晋升龙骧将军,行夏州事当州都督,并封五城县开国子,食邑三百户。行夏州事就是代理刺史等于子承父业,不过源延伯的夏州刺史仅仅是名义上的代理,重点是兼任本州都督管理军务,而且真正的刺史也到任。
这时,坐席中,源子雍的旁边正是新任夏州刺史,他举杯道:“源大都督、少都督、各位,今日宴席乃是庆贺大都督父子荣升,顺便是下官到任,接替贵父子打理州事。在此,下官有个不情之请,下官初到夏州,内有诸事尚未理顺,外有破六韩拔陵余部虎视眈眈,另本地的各个部族不服管束到处揭竿而起,恳请大都督多留些时日,容后北伐黑城不迟。”
旁边一位族老也起身道:“刺史大人所言极是,众所周知,我们统万城饱受胡人的围困侵扰,全赖源都督和少都督身先士卒,与我们城镇军民同甘共苦,才赢得今日短暂的安宁,如今时局动荡,战事瞬息万变,源都督一旦离开,夏州便没有了主心骨,很容易被贼人乘虚而入,还请都督多滞留一段时间,待局势明朗后,起兵不迟。”俩人一带头一片附和之声。
源子雍拱手道:“贵州、各位父老,都请放宽心,如今萧宝夤大将军已经收降秦州莫折念生叛军,正兵分三路进攻高平胡琛,同时派奇兵支援夏州阻隔胡琛与破六韩拔陵余部的联络,我部会等到齐王的奇兵汇合后再挥师西行,在此期间,贵州自可熟悉州务。”
刺史再谢:“多谢多谢,下官敬大都督和少都督。”众人都举杯相敬,父子俩回敬几句,然后一同干杯,场面很是难舍难分,也很热烈。
正这时,州衙外有兵营探报跑进来:“报!禀报都督,统万城西面有数股胡兵来袭,每股数千不等,许多村庄连遭洗劫,兵营恐有埋伏,未敢擅动,特报请都督定夺。”
在场的人们听了不免议论纷纷。“胡兵不是刚刚被打散,怎么又聚集这么多人?”“听这样有好几拨,难道是外地的贼兵都来了?”“不会是高琛的军队又来了吧?他们可挺难缠的。”“听说破六韩拔陵的余部已经到了夏州地界,或许是他们。”顿时紧张万分。
源延伯不屑一顾,回身对父亲拱手道:“父帅,区区小事,不必影响大家庆宴,请给末将一支将令,待末将出城将来犯之敌抓获,为诸位饮酒助兴。”源延伯的勇猛夏州百姓都耳闻目睹过,当年统万城危急,还在叔叔源子恭手下任统军的他,只带领一千人的队伍驰援,来到城外奋力杀开血路进城与父亲汇合,之后源子雍到东夏州筹粮,源延伯镇守城池,即便后来听说父亲被擒,依然坚守,终于等来父亲说动阿各拔部叛军归顺,两下并和一处,解救了夏州之围,所以,别看他年纪不大,真正的少年英雄。
源子雍听罢,摇头道:“不可鲁莽,敌军不明,我们必须有所戒备,这样,你率领三千轻兵先行打探,我随后带重兵接应,记住,切不可轻易孤军深入。”
源延伯插手施礼:“末将得令,弟兄们,我们走!”先锋营的将官和亲兵听了呼啦一声跟了出去。到了衙门外,众人飞身上马,叫开城门,来到军营,点起三千人马,杀向郊外。所谓轻兵就是不带辎重、不带粮草、不带挑夫,全副盔甲、只备少量干粮,临阵状态。
因为士兵处于集结即将远行状态,所以快速响应能力极强,胡人的军队入境到开始抢劫烧杀时间并不长,官军便迅速出现。但见,叛军的呼哨一阵接一阵的响起来,远处尘土飞扬,军马开始收拢,不过并未马上撤离,逐渐组成几个方阵。
源延伯也没莽撞,一边分出探马,一边列好阵形,慢慢的向叛军靠近,且近了大致看明白,他们主要由两部分构成,一边是比较散乱的胡兵,应该是本地的势力,被打散后重新聚集的,看着就比较没章法。另一边相对整齐些,当然比官军要差很多,不过他们骑兵较多,军械都很好,兵种相对较多,军旗也完整,帅旗上有费律的字样。
两军对圆,源延伯一催马来到疆场中间,喝道:“对面什么人?因何犯我夏州?”
对方的旗角下也冲出一匹战马,一看就是匈奴胡人,胖墩墩一脸横肉,喊道:“我乃真王破六韩拔陵帐下大将费律,你不是源子雍吧,快回去告诉他,让他献出夏州,否则我要血洗统万城,让夏州片瓦不存。”
源延伯冷笑一声:“大言不惭,你也配?对了我听说真王不是换成杜洛周?那个破六韩拔陵不是早就死了吗?难道你们都是冥军不成?”后边的将士听了一阵起哄。
费律恼羞成怒喝道:“小屁孩乳臭未干,懂得什么,杜洛周是我们真王的别军,为了迷惑朝廷而已,真正的真王并未被你们官军擒获,所谓的斩杀也纯属谣言,如今我们真王要从河西复出,占据夏州与高平连成一片,不久之后,东北西北再连通,推翻魏朝指日可待。所以,奉劝你,看样子,你就是源子雍的儿子源延伯吧,我听说过你,很勇敢,是个英雄,不如归顺我们真王,我们真王就要称帝了,到时候你们父子可以进爵为王,岂不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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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延伯笑道:“就你们?想的太美了吧?难道你还不知道么?莫折天生已经投降了我天军大将军萧宝夤,鲜于修礼已经投降骠骑大将军元渊,平灭高琛和杜洛周只是时间问题,这个时候你们六镇叛军余孽不藏在草原深处还敢冒头,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费率狂笑:“投降?怕是你异想天开,要么就是你这弹丸之地实在偏远,根本不知道大势所趋,也不知道战况流变,也好,一会儿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打脸。我再问你一遍,降是不降?如若不降,休怪我要吞了你们这点兵马!”
源延伯一边和费律过话,一只手背到后边,打着手势传话,后边副将早就习以为常,指挥号手吹号传递军情,源延伯一听,后援部队已经接近,于是高喊道:“少么?对付你们足矣!”说完手中长刀迎空一晃,后边战鼓齐鸣,喊杀声起,源延伯催马举刀直奔费律。原来他的轻军没带笨重的盾牌,所以适合进攻,不适合阵地防守,同时,他也断定叛军也不善防守,不善多兵种阵形转换,一定要么直接撤离,要么选择对攻,要么对攻后诱敌,所以果断放弃防守阵型,直接选择突袭。
果然,费率弯刀一挥,胡军也一拥而上,双方立时短兵相接。胡兵多弯刀快马,适合平原作战,不过源延伯有准备,兵士们多用长矛长刀,可以组成刀枪列阵,专门对付骑兵。再者,这股胡兵的骑兵也不多,对官军的阵形基本构不成摧枯拉朽的威胁,进入短兵交接后,战马的优势体现不出来。相反,官军的军械发挥出长处,尤其源延伯,身先士卒,所向披靡,如同虎入羊群,砍瓜切菜,胡军一阵骚乱。
费率看样子支撑不住,立刻传令后退,胡兵一边退,一边把抢来的牲畜和粮食衣物扔得到处都是。源延伯冷笑一声,传令越过物质全力追敌,士兵们行动迅速,瞬间撵上故意拖延的胡兵,两下又一阵短兵交接,没一会儿胡兵被杀得人仰马翻,溃不成军向后败退。
很快两方军队进入一片丘陵荒甸子地带,这里的树木灌木也较多,视线不再开阔,副将过来喊道:“少都督,穷寇莫追,前方容易有埋伏,我们要当心。”
源延伯看了看,笑道:“好吧,今天先到这儿,派出探马追踪他们的动向,回头再研究怎么收拾他们。传令两翼防护,全军撤军,回去收拾战利品。”
部队刚准备往后撤,突然南方遥远地带号炮响起喊杀连天,紧接着逃入草甸子和土丘后边的胡兵突然杀回来,而且人数倍增。费律一马当先来到且近,喝道:“小子,我早就知道你后边有你爹为援军,所以引你们到此设下埋伏,现在投降饶你不死,否则你们父子今天都得归西。”手下军兵们也跟着呐喊不止。
源延伯喝道:“你们回来的正好,省得藏起来不好找,今日就彻底把你们一窝端。来人,弓箭手压住阵脚,且战且退,与后军汇合。”统万城的军队长期作战,阵法娴熟,处乱不惊,很快退到后军位置。源子雍统带后军,已经接到前方战报,立刻组织队形,转入阵地防御,大队人马工具用具齐全,阵形严整,毫无破绽。源子雍看看儿子,问道:“前军如何?”
源延伯道:“进攻防守都很顺利,他们这点兵马争取今天都能包圆,就差不清楚援军。”
源子雍道:“援军应该是胡琛的兵马,我已经安排后备伏兵,不用过于担忧。”
很快胡兵再次潮来,不过后援并没跟上,这点人马瞬间被打退。正等待敌人援兵的反扑,远处敌援军后方却乱成一锅粥,不久旗号突然混乱,大魏军队竟乱中出现,原来是正西大军萧宝夤的旗下,这下胡兵大乱阵脚,纷纷落荒而逃。一哨人马率先杀到,一少年将军拍马而至,道:“末将杨侃奉齐王军令与假抚军将军会合,特来拜见。”夏州危机解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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