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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不喜热闹,环顾四周,恰好街边有一茶楼灯火通明,二楼的茶客并不多,视线也很好,于是便指着那茶楼说:“我自己去看吧,师父在茶楼稍坐。”
他脱俗的外表在人群中实在是太引人注目,虽然他不会表现什么,但估计能带我走到这里早就已经生厌了。
果然,他听了我的话,点头同意了。
把我放到地上,抬手掀起斗篷的帽兜遮面,掩了大半眉目。
他漆黑的眼睛隐没在阴影里,但我知道他在看着我,赶紧甜甜的笑了一下,“师父放心吧。”
他似乎从不担心我走丢,想来也是,拼劲全力逃跑都跑不掉,怎么可能在他眼皮底下丢了呢。
我看着他清瘦高大的身影在人群中高出半个头,慢慢躲着人群出去,过了一会儿出现在茶楼的二楼上,那悠逸姿容就像是偶尔来查探人间的散仙,淡漠的俯视众生。
我仰视着他,差点想俯首跪拜,呼一声“上仙”。
他的目光转向我,我才回过神,赶紧钻进人群去凑热闹。
我个子小,在大人们腿之间空隙里穿梭反倒方便一些,不一会就挤到了前面。
里面有一个魁梧的男人正在耍刀。天气如此寒凉,他赤膊穿了一件皮坎肩,下面一条水裤,露着黝黑粗壮的胳膊和胸前上结实的肌肉。
我见过师父练功,不过招式繁复,速度又太快,以我的目力只能看见刀剑的光来回闪动和飞来飞去的人影。这会儿看见一个壮汉举着一把比我还大的刀,一刀一刀的挥着,不禁也觉得有趣,不禁跟着大家一起雀跃拍手,直呼好看。
那壮汉会的花样还挺多的,舞完了刀又拿出一个带火的圈子耍了一通,我看得新鲜,开心的直蹦高。
人群很热闹,叫好声连成一片,我被这样的气氛染着,把之前在师父身边的拘束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过了一会,有一个人拿着一个大碗过来,围观的人纷纷掏出铜板丢进去,那人走到我面前,晃了晃手中的碗,朝我伸了伸,我看着周围的人,明白他是想要打赏钱,可是我根本就没有钱,自小到大,我就没有用到过钱。
我愣了一下,对他说:“不好意思,我没有钱。”
他的样子很市侩,翻了个白眼嘟囔了一句,“谁家的野孩子,看热闹不给钱。”
可能他只是觉得很普通的一句呛白,卖艺之人挣的就是这份钱,白看的招来人家不满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他那一句“野孩子”彻底击中了我的心。
是的,我是野孩子,我的父母家人都莫名其妙的不见了,我就是一个被人抛弃没人要的野孩子,这样好不容易被冲淡一点的悲伤,突然毫无预兆的在这样热闹开心的时候被人提及,似乎就是五月温暖的艳阳天里兜头一盆冷水,淋得我熄了心中所有欢喜,只剩下冰冷的伤痛。
我声嘶力竭的对他喊:“我不是野孩子!”
周围的人被我吓了一跳,热闹的人群一下子就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停下来看着我。
我傻傻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眼泪冲散了红灿灿的街景,只剩迷蒙的影子在眼前晃着。那人可能被我吼得莫名其妙,念叨了一句,“挺好看的孩子,怎么是个疯子呢……”
“我不是野孩子不是野孩子!”我拼尽全力的朝他吼,感觉自己的头都震得生疼,喉咙里也滚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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