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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头唱戏酬神,那些供在神仙跟前的点心,都分发下去,观里的道士得着些,余下的送到山底下宋家族中去。
这一回打醮,宋家就想来人,是老太爷闭门谢客,一个外人都不带,连投上宋家的那个少年宋勉,这回也没能跟来。
宋望海跟宋敬堂两个到底也没来,甘氏说破了嘴皮子,宋老太太对着她也没一付好脸色,连带着连宋之湄也一齐看了脸色,母女两个小心翼翼侍候着宋老太太,宋之湄把在家的作派全改过了,也没能得着宋老太太一个好脸儿。
今天酬神听戏,她们俩个的座位虽是挨着老太太的,甘氏不住口的说着吉祥话,又拿了戏中典故去跟叶氏搭茬。
宋老太太只作不闻,叶氏也答得有限,反是宋荫堂,因是晚辈,不好看着长辈尴尬,一句句的分解了明白,一时说《函谷关》一时说《圯桥授书》,一时又说《苏武遇仙》,可他说得越是多,老太太对着孙子虽不住点头,可心里却越发厌恶了甘氏。
孙子敬了她是长辈,她倒背地里使绊子,拿些混话想坏孙子的清白,手上的转珠儿越拈越快,心里却有了计较,这许多年,甜头也尝足了,是时候要吃吃苦头了。
台上演戏,台底下也是一出大戏,这些个石桂却不知道,她们这些点灯的丫头,叶氏说她们辛苦,全给了两日假,放她们休息,看戏也好歇息也罢,全由着她们自个儿。
山上又没甚好玩处,几个都累倒了,哪里还能爬山,跟来的丫头全出去了,涌到戏台边听戏,石桂饱睡一日,那戏要唱上三天,锣鼓点儿打个不住,后头隐隐听见声儿,她也睡不实。
干脆爬起来也去看看酬神的戏,旁人都出去了,一个屋的就只有绿萼还在,她坐在床上做针线,这两日一直赶工,绿布底儿,上面拿黄线一层层的叠着绣花叶。
石桂邀了她一道,她却抿了唇儿摇摇头:“我不去了,闹得很。”她想歇着,石桂也不强拉她玩乐,自个儿理了衣裳出门,见前面人挨人,退到最末,叫人一把掐了。
回头却是那个小道士,石桂冲他笑一笑,看他又换回那一身大衣裳,一付邋遢样,问他:“你又挨打啦?”
他道袍上头还有脚印子呢,满不在乎的抬起手来拍一拍,嘴里老气横秋:“哪个敢打道爷我。”骂别个是牛鼻子,到了他自个儿就是道爷,还得意洋洋的把画符的黄纸拿出来给石桂看。
管教师兄打他,道观里也没旁的同他一样年纪的孩子,自来无人同他玩,有个给他糖吃的小丫头,他便把她当作玩伴了。
石桂拿过来一瞧,忍俊不禁,五雷府上正正经经写了三个雷字,底下却画了只小乌龟,怪道他师兄要打他了,一面笑一面摸了一把瓜子核桃出来,分给他吃。
戏要唱到夜里,连山下也有人上山来凑热闹,石桂抬头看见月亮出来,忽的怔道:“今儿是什么日子了?”
小道士吸吸鼻子:“八月十九。”他天天要做功课,还得学画符,日子记得牢,看见石桂咬咬唇,月色下面巴掌大的小脸泛着光华,一双眼睛盈盈有光,微叹出一口气来。
小道士蹲着身问她:“你怎的了?”
石桂笑一笑:“糖饼子分你吃,今儿是我生辰。”八月十九是白大娘捡到她的日子,就算是她的生辰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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