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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君正和谢探微一样专研儒经,当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入仕必须学儒,学识渊博者佩青绶紫绶和弯腰捡草那样容易。
可许君正不如谢探微那样名望播撒于天下,他只是个穷举子,惯来靠死记硬背,对经学体系的研究很浅薄,处处透着漏洞。
三年前春闱,他名落孙山。后他一直给余府当西席先生,边赚束脩边读书,准备今年春闱再试一次,不甘明珠暗投。
热风扑打着心扉,甜沁眼里只有他,夸道:“许先生是天才,今年必中榜。”
许君正谦虚推诿:“哪里哪里,天才不敢当,若论起来贵府姐夫才是真正的天才,为天下儒生的老师,小生一直崇拜渴慕。”
甜沁脸色唰地白了。
睽别两世,许君正已不记得与她的情意了,满心满眼对读书的渴望。
她呵呵而笑,停盏不饮:“许先生聪慧,何必妄自菲薄,非求他人指点。”
许君正眼底簇起火苗:“三小姐有所不知,莫说得谢师指点,便是因缘际会一邂逅,已是毕生不可得的幸事了。”
谢探微在民间声望极高。
当初许君正原本能选更风雅的人家当私塾先生,来俗不可耐的余家,因为余家二女的夫婿是谢探微——成圣的师法楷模。
若能得谢师指导,真应了那句话“朝闻道夕死可矣”。
甜沁如寒凉刺激皮肤,后知后觉昨日谢探微那句“本该亲自教习晏哥儿读书”的份量。
原来,天下学子被他指点一下,已是毕生吹嘘的资本,官运就此亨通。
前世她只是他一个妾,笼闭后宅,不知他在外有如此兴隆可怕的声望。
许君正当然没厚着脸皮求甜沁引荐那位姐夫,毕竟至亲的晏哥儿,都没得到那位的亲自教习,他只是一个外人。
甜沁不愿多提那人,刚想找个话头错过去,听晏哥儿拉着她裙摆,奶声奶气:“晏儿也要姐夫教,要姐夫教。”
她不禁一笑,把他唇角蟹粉酥渣滓擦干净:“小孩子家净偷听大人说话。”
许君正在旁温和赔笑,也不敢讲出让谢师教导更有利于晏哥学业的话。
毕竟,谢余两家仅是表面和睦。
晏哥儿吃得浑身是油,叫嬷嬷抱去洗漱去了。玉影彤庭中,初春四下虫鸣唧唧,花影在壁,剩甜沁和许君正一男一女。
虽说在圣洁的私塾学堂,未婚男女单独相处有种难以言说的变扭感,儒家讲“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
许君正起身要告辞,甜沁却有意留他,刻意询问起晏哥儿近来功课。
他答:“一切都好,小公子肯学肯吃苦,一点即透,偶尔疑难也能克解。”
甜沁心不在焉听着,附和两句,又张罗着亲自检查晏哥儿的文章。
春光透过树荫勾勒出复杂剪影,早春的桃花落了,飘了一瓣在她肩头。
她垂着鸦睫,神态专注,偶尔翻页。
许君正情不自主地凝视了会儿她,如梦初醒,匆匆挪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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