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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宫里来人,绝非善兆。
皇帝若有旨意,自有王承恩前来,而能让跟了自己四十年的老管家吓成这样的……
“谁?”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
“是……是……”张福的牙齿在打颤,发出了“咯咯”的轻响,“是魏……魏太监……”
魏忠贤?!
张维贤的瞳孔,在一瞬间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这个名字就像一条蛰伏在记忆深处的冰冷毒蛇,瞬间苏醒,缠上了他的心脏,开始收紧。
这位曾经权倾朝野,令天下侧目的九千岁深夜到访,所为何事?难道……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一个阴柔而熟悉..仿佛能钻进人骨头缝里的声音已经从门外飘了进来,带着一股属于幽暗宫室的独特气息。
“咱家不请自来,搅扰国公爷清净了。”
话音未落,魏忠贤的身影如同一个没有重量的幽灵已经滑进了书房。
他走得很慢,但脚步声轻得诡异,仿佛不是走在坚实的木地板上,而是飘在空气里。
魏忠贤依旧穿着那身在普通富户人家都嫌寒酸的灰色布袍,袖口和领口都洗得有些发白,脸上带着那副标志性的..谦卑到近乎谄媚的笑容。
只是,那笑容背后却藏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仿佛一张精美的人皮面具,覆盖着一具早已腐朽的骷髅。
魏忠贤的身后没有跟着任何侍卫,甚至连个提灯的小太监都没有,就他一个人,仿佛只是一个被世人遗忘的故人,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冬夜里,前来拜访一位许久未见的老友。
张维贤缓缓站起身,全身的肌肉都在瞬间绷紧,像一头准备迎战的老狮子,他的目光如刀,死死地盯着这个曾经让整个大明朝堂都为之颤抖的太监。
“魏公公深夜到此,有何见教?”张维贤的声音,冰冷而戒备,他与魏忠贤素无往来,甚至在天启朝时还曾因为阉党试图染指京营而与之发生过冲突。
他想不出,这个人有什么理由来见自己。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魏忠贤仿佛没有感受到他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敌意,他那双小眼睛滴溜溜地在书房里转了一圈,扫过那些价值连城的古籍名画,最终落在了张维贤面前那本摊开的,用炭笔画满了标记的《京营“资产重组”计划书》上。
他笑了,那笑容像是在欣赏一件沾满了血腥味的艺术品。
“国公爷真是为国操劳啊。这大半夜的还在为皇爷分忧。咱家在西山,都听说了国公爷在京营的雷霆手段,佩服,真是佩服。”
他走到桌前,步履从容,仿佛这里是他的司礼监官署。
魏忠贤从宽大的袖中,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黑漆描金木盒,盒面上雕着繁复的缠枝莲纹,做工精巧,却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他将木盒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咱家也是来为皇爷分忧的。顺便也替国公爷,解一解眼前的烦心事。”
张维贤的目光被那个木盒牢牢吸引,它静静地躺在计划书的旁边,一边是指向未来的蓝图,另一边则是散发着死亡气息的过往。
“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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