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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别的时候,瞧见他额前落着几缕汗湿的发,卫怜抽出素帕,踮脚去擦拭。
卫琢会意地俯身,那丝帕柔柔拂过,犹如一根细软的翎羽,在他心上挠了一下。
“我先走了。”卫怜小心翼翼环顾四周。
他点了点头,直至那抹玉色裙裾都转过殿角了,还立在原处。
凉风卷起衣衫,他垂首望着袖上被攥出的褶皱,始终不曾抬手抚平。
——
卫怜摸黑回寝殿,仍是惊动了犹春。
她睡眼惺忪起身,见卫怜默然不语,捧着茶盏一口接一口,便猜到定是了事。
洗漱过后,卫怜钻进被窝,脑子里紧绷的弦略微松下来,小声道:“皇兄夜里来看我了。”
“那公主怎么回的这样早?”犹春疑惑得很:“四殿下往年不都陪着公主守孝么?听闻祭礼将近,陛下破例留他们在宫中协理政务,三殿下也留宫了。”
被子里静默良久,久到犹春以为她已睡去,才听卫怜闷声问:“犹春,你说,等三皇兄封了太子,皇兄会被人欺辱吗?”
“四殿下堂堂皇子,自有安身立命的本事,公主怎忧心起这些了?”
她只觉这话蹊跷,可卫怜不知想到什么,面色发白:“你知道三皇兄养的那只白獒吗?”
犹春一怔:“奴婢入宫不过五载,不曾听说过。”
窗外的夜风轻轻敲打窗扉,听来有些像叹息。
卫怜低声道:“皇兄被送去昭仪娘娘那儿寄养,不久就被三皇兄养的獒犬咬伤了手。”
卫琢臂上至今还横着两道疤痕,好在未伤筋骨,也算幸运了。
犹春听得呆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若冯母妃尚在……”卫怜呓语般呢喃。
犹春回过神,眉头紧锁:“隔墙有耳,这些话万万说不得。”
冯氏乃卫琢生母,在宫阙里是个忌讳,死后草席一裹便算下葬了。
贺昭仪这些年圣眷正浓,再蠢的人也懂得避讳,就连卫琢自己也对生母只字不提。
锦被下的人蜷了蜷,闷闷应答:"我晓得的。"
见卫怜被子裹得紧,犹春伸手掖开道缝,免得她夜里喘不过气。
她知晓公主生来敏感,比常人更通透些。可犹春怎么也想不通,为何她总为别人思虑良多,真到了自个儿的事上,又不肯往细里琢磨……
她心事重重,卫怜却真是倦了,呼吸逐渐变得均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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