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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虎的教训（第1页）

“小虎，别跑太快！林子里有青苔！”

妈妈的叫声被风扯成碎片，六岁的小虎早已经跳过了第三道山溪。他爪子下的梅花纹踩碎了岸边的野草莓，红红的汁液溅在树皮上，像撒了一路的小灯笼。今天是他第一次跟着哥哥姐姐学捕猎，可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昨天看到的那只花蝴蝶——它翅膀上的蓝色斑点，像极了妈妈挂在脖子上的蓝宝石项链。

“小虎，快跟上！”二哥的尾巴扫过他鼻尖，“要是被妈妈发现你掉队，又要罚你洗三天爪子了。”小虎吐了吐舌头，忽然听见左边的灌木丛里传来“簌簌”声。他屏住呼吸凑近一看，只见一只小兔子正埋头啃胡萝卜，耳朵上还沾着泥土。

“好机会！”小虎想起爸爸教的“匍匐前进”，爪子慢慢往前挪。可他忘了昨天在泥坑里打滚时，妈妈说过“白色肚皮要贴紧草地”。当他扑上去时，肚皮擦过带刺的草茎，发出“刺啦”一声，惊得兔子蹦起来就跑。

“别跑！”小虎追着兔子冲进竹林，竹竿上的露珠劈头盖脸砸下来，糊住了他的眼睛。等他甩干水珠，发现自己站在个陌生的山坳里，四周都是高高的岩石，像被巨人围起来的大碗。

“二哥？妈妈？”小虎的声音撞在岩石上，又慌慌张张地跑回来。他忽然想起妈妈讲过的“迷路鬼”故事，说是会把乱跑的小老虎变成石头。爪子下的泥土忽然变得冰凉，他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梅花脚印里渗进了细细的沙粒，像撒了把紧张的小芝麻。

“呜......”小虎的鼻子酸酸的，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吸鼻子。这时，他听见头顶传来“扑棱”声，一只羽毛蓬松的山雀落在岩石上，歪着头看他：“小老虎，你怎么哭得像个烂桃子？”

“我......我迷路了......”小虎用爪子抹眼睛，却把泥巴抹到了胡须上。山雀“啾”地笑起来，翅膀上的斑点抖成小扇子：“别哭啦，我带你找妈妈。不过你得帮我个忙——我的宝宝们饿了，需要野莓酱拌饭。”

小虎点点头，跟着山雀钻进灌木从。他想起妈妈做的野莓酱，总是在他不肯洗手时说：“不洗爪子就别想舔勺子。”现在闻到野莓的甜香，他忽然觉得爪子缝里的泥巴都在发痒。

“小心刺！”山雀忽然喊。小虎急忙缩手，可还是被荆棘划到了掌心。鲜红的血珠渗出来，在白色的绒毛上格外显眼，像朵小小的野花开错了地方。山雀用喙叼来片止血草，敷在他伤口上：“下次记住，美丽的东西旁边总有尖刺，就像蜂蜜藏在蜂巢里一样。”

敷好药，小虎终于摘够了野莓。山雀把莓果放进树洞的石碗里，用小树枝搅啊搅，红色的酱汁慢慢渗出来，香气里混着阳光和树叶的味道。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熟悉的虎啸——是妈妈的声音！

小虎高兴地跳起来，却碰翻了石碗。野莓酱泼在他前爪上，红红的像戴了副滑稽的手套。山雀笑着摇摇头：“快去吧，你妈妈一定急坏了。记住，以后别再独自跑开啦。”

小虎冲进妈妈怀里时，二哥正在给她梳理背上的毛。妈妈闻到他爪子上的野莓味，眼睛立刻瞪大了：“天呐，你跑到荆棘丛里去了？”她看见小虎掌心的伤口，声音忽然变软，像舔舐幼崽时的舌头，“疼吗？妈妈给你带了止血草......”

“妈妈，我知道错了......”小虎把脸埋进妈妈温暖的皮毛里，闻到她身上熟悉的松针香，忽然想起山雀说的“尖刺与蜂蜜”。二哥用尾巴卷来片干净的树叶，帮他擦爪子上的果酱：“下次跟紧点，不然我可要把你丢给狼群当玩具啦。”

晚上，全家人围坐在篝火旁。爸爸用爪子在沙地上画地图，教小虎认回家的路：“记住，看到三棵连在一起的松树，就往右拐，那里有山溪的声音带你回家。”小虎盯着沙地上的线条，忽然发现自己的梅花脚印和爸爸的叠在一起，像朵开在月光里的花。

妈妈端来野莓酱拌肉糜，小虎刚要伸手抓，忽然想起山雀的话。他跑到山溪边，用溪水认真地洗爪子，直到每个肉垫缝里都没有泥巴。当他舔着勺子上的果酱时，忽然觉得今天的味道格外甜，还有淡淡的草香，像藏着一个小小的教训。

现在，每当小虎跟着家人出门，总会时不时回头看看。他学会了辨认松树的年轮，记住了山溪拐弯时的歌声，还知道哪些花朵下藏着蜜蜂的家。有一次，他看见一只小刺猬在路中间发呆，立刻想起自己迷路时的害怕，于是用尾巴轻轻赶它到安全的草丛里。

那天晚上，小虎梦见自己变成了山雀的宝宝，跟着妈妈在天空中飞。他看见地面上的自己正牵着妈妈的爪子走路，每一步都踩在阳光里，而他的梅花脚印，正在沙地上开出一朵朵带刺的野莓花，花瓣上的露珠，折射出再也不会迷路的方向。

山风吹过竹林，小虎翻了个身，爪子碰到枕边的野莓干——这是山雀送给他的礼物。他咬了一口，酸甜的味道里忽然多出了一种特别的滋味，像是成长的味道，又像是懂得小心与牵挂的味道。

远处传来妈妈的呼唤，小虎摇着尾巴跑出去。月光给竹林镀上了银边，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地上跳啊跳，每跳一步，掌心的旧伤疤就闪一下，像一颗会发光的小草莓，默默告诉世界：这个小老虎，已经学会了在奔跑中，放慢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