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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间之民非异族,”有人在他身后叹气,“只是被视为草芥罢了。”
阿皮吃了一惊,转头看去,岳飞手里也拎了个破碗,正在那探头探脑,准备蹭一碗灵应军的水喝。
“你,你喝水么?”阿皮说,“我去再打一桶就是!”
“有现成的,捞一碗就是,倒有别事劳烦哥哥,”岳飞笑道,“我来是寻你们那位小道官的,他可在这附近么?”
岳飞的平定军并不在灵应军附近,但在整支军队都被“他们的”义胜军冲垮时,为数不多还在奋力抵抗的小股部队自然会努力抱团。
反正军营是很少有什么秘密的,岳飞得了帝姬一整套仙符的事迹瞒不住灵应军,这群道士就看岳家小哥既敬畏,又亲切,自然就同他还有他身边几个好兄弟走得近,他要喝水,有小道士就让出一个位置,将四桶水里最清澈的那半桶指给他。
一起喝过水后,灰头土脸的王善和没那么灰头土脸的尽忠就回来了。
他们没有住处,但尽忠还有一架被征用过,臭烘烘的马车。正好各军都在缓慢收拢残兵,大家理论上说还有点自由行动时间,可以凑在一起讲话。
“今日金人中军未动,不知何故?”岳飞疑惑地说。
“许是试探。”王善谨慎地说。
“嘿嘿。”尽忠得意地说。
四只眼睛一起看他,尤其是岳飞那两只,充满了困惑不解以及虚心请教,这就极大满足了尽忠的虚荣心,甚至让他暂时忘记现下是一个非常适合的时机——他和王善两个人,马车又这样封闭,正可以给岳飞按住了,“梆梆”两拳出出气。
“都
是帝姬神机妙算呀……”他说。
完颜粘罕的女真军始终没有动,的确是因为赵鹿鸣出的小主意:提前准备好与辽帝有关的疑兵,需要时往外一扔,对金人有想不到的作用。
如果历史是倒着看的,所有人都会认为金代辽是一件非常顺理成章的事,金军摧枯拉朽,辽军则负责当那个“朽”,辽天祚帝是个烂到泥坑里的昏君,被金军穷追猛打一路,最后打爆狗头,牵了回来——和徽钦二帝差不多的水准。
事实上这位辽帝是很有点顽强的,他虽然有许多毛病,比如狭隘多疑乱指挥等等,但抛开胜败不谈,他还真是硬着头皮打了几场的。
尤其此时,耶律延禧“率诸军出夹山,下渔阳岭,取天德、东胜、宁边、云内等州”,打出了一个小高潮,还真让金人一时吃不准他是穷途末路前的拼死一搏,还是觉醒了什么了不得的血脉天赋,准备一飞冲天,一鸣惊人。
但不管是哪种,对完颜粘罕而言都是比浑源城更重要的目标,也是比此时的宋军更重要的敌人。
宋军已经缩起来了,云中府他势在必得,辽帝腿长擅跑,他必须抓住一切机会。
义胜军今天打得很好,当赏,下一步呢?
三个人在闷热的小马车里铺开地图——这也是王善好不容易才弄来的——嘀咕了一会儿,四周乱糟糟的,灵应军有道官指挥着,将带来的席子在路边铺开,伤员可以躺下,没受伤的打水、挖灶坑、生火、做饭。
有人敲了敲巷子里民居的门,先是没动静,过一会儿道士们使出找饭吃的本事,就有百姓被忽悠着开了门,嘀嘀咕咕几句,听不真切。
“帝姬如何能得知辽主而今去向?”
听完尽忠的讲述后,岳飞是最不能理解的一个。
但帝姬已经在信里简单写了她的理由和推测:官家宽仁,曾经遣使去辽主处,许诺若他南下入宋,愿以兄弟之谊相待。
西夏已经给大金当狗了,辽土也已经丢得差不多了,辽主还能去哪?
他一定会奔着大宋的边境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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