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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么人?”少年问了一句,神色冷硬得如同上千年的岩石;他嗓音十分嘶哑,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开口说过话了似的。
“楼野和楼琴吧?”季山青忙坐了起来,举起两只手:“你们认识林三酒吗?她来这儿找你们来了,就在那边——”
听见“林三酒”这个名字时,二人的神色终于微微地松动了一点,说不上是惊讶还是别的什么——只是随即少年的表情就再次狠厉了起来,一把揪住了季山青的衣领,哑声道:“带我们去!”
那个容貌枯黄、颧骨高耸的女孩也紧接着加了一句,每一个字都阴森得仿佛能滴出水:“……如果我们没看见她,你就完了。”
……这与林三酒所描述的那对快活、胆大的兄妹,简直是天差地别。
季山青忍下了一肚子的话,既惴惴、又焦急地领着兄妹二人穿过了越发杀红了眼的人群——兄妹二人身上也各自戴着一层又一层的钢铁镣铐,每走一步都会激起“哗啦哗啦”的沉重声响,无形中拖慢了不少速度。不过好在当季山青再一次回到原地时,林三酒没有出什么事,仍然还在。
不但还在,她甚至还不知怎么醒了过来。
林三酒一手撑住了身体,似乎是想站却站不起来。听见脚步声后,抬起头,她带着仿佛大梦初醒般的神色,愣愣地望着远方杀声震天的人群,以及面前越跑越近的人。
一见到她的模样,那对面色阴冷的少年男女再也不顾季山青了,猛地加速冲了过去,忽然“咕咚”一下,就带着沉重的铁索跪坐在了林三酒身边。
愣了半秒,那个女孩儿忽然“哇”地一声,将头脸都埋进了林三酒的怀里,肩膀一上一下地抽动起来——
温热的呼吸、湿乎乎的眼泪、一头干枯毛躁的头发……都顶在了林三酒的颈窝里。她怔了半秒,这才颤颤巍巍地抬起了手——伤口受到了牵动,顿时疼得她一皱眉;然而她却依然将手放在了楼琴的后背上,一下一下地轻轻拍打着她。
楼野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双眼睛逐渐红了,嘴唇咬得发了白。
“没事了,没事了,”林三酒的声音听起来是如此奇妙而疲惫,轻得好像怕惊醒了她自己的这一场梦似的。在走出星空游乐园以后,季山青还是头一次看见她的脸上露出了如此柔软的神情——“……我这不是来了吗?一切都过去了。”
她一边说,一边忙打量了兄妹二人一遍。
她几乎认不出他们了。
曾经遭受到残酷折磨的痕迹,一道又一道地、清晰地留在了兄妹二人的身体上;浑身上下布满了大大小小已经被扎青肿了的针眼,连面容都憔悴得快要脱相了——只是除了这些之外,兄妹二人到底还算是完好的,手脚五官俱全。
季山青一言未发,轻轻地走到了几人身边。
听见声音,林三酒微微地歪过头,在兄妹二人的抽泣声里,朝他露出了一个浅浅的、感激的笑。
……一直到这时,她脑海中的意老师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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