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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腊月,1984年的老燕京,继上次腊月暴雨之后,第二次白日瓢泼大雨不期而至。
黑沉沉的雨幕无情洗刷着地面,阻隔了视线,将千千万万户老少爷们逼退回了家中避雨。
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继续老婆孩子热炕头,打光棍的,继续窝在棉被里复习传统手艺。
只有老来望桃空流泪的老张大爷,搬个小马扎,孤独寂寞冷地蹲坐在门口,抽着旱烟瞅着外面劈头盖脸的密集雨势。
偶尔竖起耳朵,听着隔壁屋自家刚娶回大胖媳妇儿的儿子,又在猥琐怪笑:
“桀桀桀,媳妇儿你瞧又下雨了,这可是天公作美,这上面雷公电母打雷下雨,咱们下边儿引渠灌溉,两不耽误”.......
“牲口......”
老张大爷暗骂了一声,又瞥了眼宰相肚里能撑船的自家黄脸老媳妇儿,不由啐了一口。
回想起昨晚这老婆子忽的心血来潮,不知抽了什么疯,说家里如今光景好了,闲来无事,还想给他生几个娃,甭看她快七十岁了,搁在农村照样生。
老张大爷当场就是一个大嘴巴子,将自家老媳妇儿努过来的嘴巴子抽了回去。
没好气地骂她老不羞,没听过中年夫妻亲一口,噩梦能做好几宿么。
他俩半截身子快入土的人了,这要是亲一口,估摸着全村人都来吃席了。
老张大爷深深吸了一口旱烟,粗糙的大手轻抚着怀里逗猫小孙女的脑袋,望着外头密集如银河倒挂的雨势,习惯性地盘算起了家里的瓶瓶罐罐。
今年一年下来,托了那姓楚的小子的福,摆地摊赚了不少钱。
大儿子不用那么起早贪黑出去蹬三轮车了,向来比他老娘还嘴碎的大儿媳妇,也少了很多唠叨,小孙女天天都有冰糖葫芦和糖人吃。
顺带着给小儿子娶了个大胖媳妇儿,字面意思,就是大胖媳妇儿。
娶妻娶贤,胖媳妇儿心宽体胖,四肢发达,以前在老家割麦子比黑娃还猛哩。
老张大爷这个小儿子很不争气,天天跟一些狐朋狗友鬼混,张大爷就是想找个下地贼能干活的农村媳妇儿好好管住他。
虽说从没吃过荤的小儿子最初很抗拒这门婚事,天天给自家婆娘耍脸子,摆大男子主义,但很快就被农村来的胖媳妇儿,收拾的服服帖帖。
这几个月以来日渐消瘦,面色苍白,跟在自家胖媳妇儿屁股后头,乖巧得跟只鹌鹑似的。
叫他往东绝不往西,叫他追狗绝不撵鸡,天没黑就急吼吼地回自己屋里抱着媳妇儿上炕了。
起初老张大爷还寻思,这小子一副快嗝屁的样子,按理说不应该避之如猛虎么,怎么反而上杆子这么主动呢。
老张大爷不由得一度怀疑小儿子莫不是鬼迷心窍了吧,直到他和老伴儿悄咪咪地顺着门缝那么一瞧。
就看见昏黄摇曳的烛火下,炕桌上摆着平日里农家专门用来捆倔驴的牛皮绳............
老张大爷和老伴儿只觉得眼睛瞎了,赶忙麻溜儿地退了回去,打那以后,老两口再不过问小儿子的事儿。
只是偶尔他会在心里啧啧几句,将自家小儿子跟那个姓楚的小子作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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