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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如鹰一般锐利的陆教习看向刘斗,道:“你刚才一直在下面做小动作。日后,要老实才不会受罚。”
沈黛背后掀起凉飕飕的风,一想到等自己换回身体就要面对这样一个冷冰冰的老师,就觉得寒气从脚底起。这无数次幻想上学的日子,知道会很辛苦,可没想到一上来就遇到这样的不公和敌意。
屈夫子站起来,走到沈黛和刘斗之间。站在远处的时候,沈黛估摸着屈夫子身量可能不高,夫子真正走近,他才感受到了屈夫子几乎只有一个正常成年男人一半高度。沈黛和刘斗跪坐抬起身,几乎和屈夫子一样高。屈夫子脸上爬满了皱纹,看起来年岁确实很大了,却腰不弯背不驼,两眼清澈,精神奕奕。
屈夫子摸了摸沈黛的脑袋,“天回,要乖。”他转身,又摸了摸刘斗的脑袋,“远山,你也要乖。”
屈夫子垂下手,面对着屋外的天地负手而立,“去吧,时辰不早了。书院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过午不食。新来的学子往往不习惯。入了夜,一个个全不做书生,变成耗子钻灶台偷点心吃。你们第一日入学,不布置课业。趁着日头还没飘过正中,去尝尝书院厨下的白菜包腐乳。海会寺传来的食谱,蜀地特色,加了特别多辣子。特别下米饭。”
沈黛和刘斗行礼倒退着告退。沈黛举步维艰,一挪一挪,从旁边的视角来看有点像个瘸子。沈黛好不容易来到屋外,高山倾倒般陷进竹藤椅,“嘎吱嘎吱”,竹藤椅子凄厉哀嚎着、颤抖着,仿佛都要承受不住白帝城少主人的魁梧。
沈黛只有一个感觉。
累!
比绞尽脑汁找人吃还要累!
沈黛里三层外三层的衣袍早又被汗水浸透了,看来做个没手没脚的废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沈黛在藤椅上支着脑袋,眼神复杂地盯着顶着自己一张脸的刘斗。
沈黛很难想象,像刘斗这样懦弱懒惰的一个人,是在怎样的手段和影响下,才迫使自己掌握各种各样的才能,使自己显得大方得体、不失颜面和身份?老人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拔了毛的凤凰它比鸡肥。即使是这么个人,他沈黛也比不过。
气人!
窝火!
想吃人。
一想到吃,饿死鬼投胎的沈黛才恢复一些精神,他被焦二抬回房,不到一刻钟,桌子上就放上了品类丰富的鱼肉菜饭。沈黛意识到,贵公子衣食住行就是有别于人,白帝城的少主人入书院读书,根本不用和其他学子挤饭堂,有专门的厨娘跟着,开设小厨房。
所以,过午不食这个规矩很有可能就不用守着。看刘斗的样子,他有的吃,沈黛就有的吃。想到不用挨饿,沈黛的气才顺了点。
沈黛特地扫了一眼所有菜品,没能找到屈夫子口里疑似白菜包腐乳的东西。他甚至不知道腐乳是什么东西,可他认得白菜,十二个碟子里没飘一根白菜杆子,就知道是没有,心里竟然有隐隐的失落。
人可以不知道,但知道了有所期待又失望,就会很难受。
刘斗举起筷子又放下,整个人显得没什么食欲,看起来懒得夹任何东西。他瞄一眼沈黛,沈黛的失落被他捕捉,一览无余,“别看了。不会有夫子说的那道菜。母亲说我有哮症,只能吃她批准的食物。一日三餐,都是严格按照食谱,按量分配,按序烹调,根本连根葱也不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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